卖锅

7.一霖  

“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弟弟。”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把许一霖的弟弟送到酒店后，两人坐到车里。

“嗯，从小就不亲。”许一霖很直白地说，倒让荣石不知怎么接话。“他下个月去美国留学，所以来看看我。也很久没见了，我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知道他要去留学这件事也就比你早了两个来小时。”

他们还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面前经过两辆车，荣石停在原处等它们过去，索性不急着走，和许一霖聊起天来。“你爸妈也没和你说吗？”问完这句话，荣石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似乎从来没听许一霖提过自己的父母。

“嗯……”许一霖胳膊撑着车窗，漫无目的地看着侧前方。“说是和我弟不亲，还不如说我和家里所有人都不亲。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杰成是我爸再婚后生的，所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还是第一次听许一霖说这些事，荣石听着心惊，又不敢出声打扰。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读书一直跟不上，性格又不招大人喜欢。我爸再婚后就更没时间管我，心思都用在了杰成身上。你从他的名字里也能看出来吧，我爸是真希望他杰出成才，不要再像我一样。”

荣石才算是明白许一霖这个不争不抢的性格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养成的。“他名字没你好听。”荣石说。

“好听什么呀。”许一霖笑了，“命里缺水，结果小时候掉进游泳池差点淹死。”

“杰成觉得对不起我吧。其实关他什么事，倒是我小气了，今天见到他更这么觉得，我从来没尽过当哥的责任。出来工作这两年也没回过家，够不孝的了。”

他们两个搁一块，不说的话真不像兄弟。许杰成一看就是从小没吃过苦长大的孩子，估计外人看了还以为是独生子。想到这里荣石心里堵得难受，冷笑一声说：“也不是什么孝都要尽的。”

“嗯，估计我爸也不想见我。”许一霖想了想说。荣石转头看他，许一霖没有表现出什么难过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他在我们那儿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企业家吧，好面子也正常，我又从小就给他丢脸，他早不想管我了。现在还……跟男人在一起，他要是知道了，可能想也不想就会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吧。”

荣石顿了顿，“你，你说什么。”

“断绝父子关系。”

“上一句。”

许一霖想起自己承认和他在一起的话，又见荣石看着自己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垂下头低声说：“你明知故问什么，不是都在你预想中吗。”

“我没有明知故问，我……”许一霖已经转过头对着窗外不看他。荣石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磕巴起来，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确实有信心把人追回来，是因为他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但是许一霖好像认为他把感情安排得像工作一样，一步一步按计划进行，胜券在握。

“回去吧。”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许一霖说，“还答应了杰成明天一早带他去玩。”

许一霖始终没看他，荣石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一直到了许一霖家楼下，两个人都没再讲话。

许一霖解开安全带，荣石在他准备下车前握住了他的手。

“早点休息，我明早来接你。”

手因为突然包围住的温暖颤抖了一下，却没再抽开。许一霖垂下眼点点头：“好。”